蔣勝男和白展昭並不熟悉,對於將要和這位砍頭魔王接觸的事情,多少有幾分忐忑不安。
她雖然不像是區域頻道裡那些人雲亦雲者一樣相信白展昭是個動輒砍人腦袋的瘋子。
但也通過白展昭平時展露出來的一些行事作風感覺得到。
這是一個非常自我,非常強勢,非常有個人主見且兇狠的男人。
兩人的會麵在蔣勝男和紅羽部落僵持了快要有四五個小時之後。
落後的通訊方式,讓紅羽部落已經對著城墻發起了幾次沖鋒,不過都被蔣勝男的人打退。
楚源並沒有在通知白展昭之後就對她放手不管,反而援助了一批武器和彈藥,甚至還將和惡魔蜘蛛大戰時的投石車,一併打包賣給了她,說是賣,不如說是白送,楚源並沒有因為她這邊的情況緊急就獅子大開口,索要的回報,也隻是讓她之後把打造投石車的材料錢補上而已——事實上,這也是一種以舊換新的方式。
畢竟投石車也是當初楚大帶著手下的木工學徒們,辛辛苦苦一臺臺用手搓出來了。
後麵雖然有了薇諾娜的投石機,再加上冶金工藝的發展,即使是手工製造的投石車也有了更好的選擇,原先的投石車難免老舊落後,但要是扔了或者是將其拆成材料,楚源又有幾分不捨得——
他可是個褲衩子不穿到兜不住鳥絕對不扔的人,種花家的艱苦樸素簡直刻到了骨頭裡麵。
因此用這種半賣半送的方式二次將其利用起來,對他來說是最好的。
反正之後機器要是壞了,不管蔣勝男是砸是扔,他見不著,就不會覺得心痛。
初代投石車的操作方式並不困難,何況老早蔣勝男就從楚源手裡買到過一臺。
因此在有了更多的投石車之後,有著操作經驗的領民們飛快上了手。
她們自然不可能像是華夏領地當初和惡魔蜘蛛打仗那樣豪橫。
高爆炸彈跟不要錢似的扔!
在這個叫做思歸的領地裡,投石車最終還是應了它的名字。
扔出去的主要還是石頭——既然是主要,就不得不提一提次要了。
夾雜在中間被扔出去的高爆炸彈,起到了比直接扔高爆炸彈更強的威懾力!
因為不知道哪一顆砸下來的石頭有可能是高爆炸彈。
沖鋒過兩次被炸得人仰馬翻,不,五馬分屍的紅羽部落之人。
在淋漓的鮮血麵前總算是認清除了事實:憑借肉身之力,他們很難突破這個領地的防禦!
當然,類似的情況在他們攻城略地的生涯當中又不是沒有遇到過。
就算領主們不是個個都是軍事大家,但如何將自己的領地建設的易守難攻,區域頻道裡有的是相應的教程。
不說有點野心,但凡有點求生之心的領主,都會按照學著點去做,其他領主的領地雖然沒有蔣勝男的領地防禦力度大,但也不全都是一碰就碎的紙老虎,因此紅羽部落的人們很有經驗,在發現強攻不成之後,就退守到一邊,準備和蔣勝男玩一場熬鷹的遊戲。
蔣勝男還沒慌張呢,從紅羽部落裡逃出來的紅泥先著了急。
“領主大人,我們會被他們困死的……他們肯定要在夜色降臨之後發起沖鋒,紅羽部落是為數不多沒有夜盲癥的原始部落,他們人多,又是攻擊方,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假攻還是真攻,每次肯定都要出動全力防守,一晚兩晚還好,次數多了,扛不住的!更重要的是,領地裡的食物不多了……”
前麵的話蔣勝男都鎮定自若地聽著,聽到後麵才一愣。
“食物不多是什麼意思?過冬前儲備的食物,不是還有很多沒吃完嗎?”
紅泥苦笑道,“可是不出去打獵,這些食物又能撐多久呢?”
顯然,她是個危機感很強的人,甚至有些強的過了頭。
蔣勝男儲藏的食物,雖說不像是楚源那樣,能帶著領地的領民們,不事生產地扛個兩三年,但就她領地這幾隻貓貓狗狗,支撐個把月完全沒問題,比起這個,她更加煩惱的是,當初為了縮小防禦麵積,減少需要建築的防禦措施,因此在修建圍墻的時候,並沒有把領地裡的農田一併圈進去,隻是簡單的將領地周邊的農田,圍了一圈的籬笆!
哪怕她領地裡的領民,各個都是種植達人,在被圈起來的地方,房前屋後的種植了不少作物,但看到農田裡剛剛萌芽的作物被紅羽部落的人糟蹋,被高爆炸彈轟炸,心中還是有種難言的心痛感,隻是在自己的領民麵前,不敢表現出來,不然她生怕沖勁兒上頭了,她們真的會開啟城門沖出去把農田裡的作物給搶回來!
紅羽部落的眾人雖然沒有彈弓投石機這樣的遠端武器,但他們同樣有著自己的遠端武器:長矛+投石索。
尤其是後者,前者還好,這種顯然是自己打磨製造的長矛由於其形態的不穩定性,能扔出去的距離並不遠,即使是一個手臂滿是肌肉的大力士,也不過砸出十幾二十米的距離,往往飛不到一半就搖搖晃晃地落到地上,甚至還有砸到自己人的風險,蔣勝男她們之前就被一個紅羽部落自己人砸中自己人屁股的畫麵逗樂過。
但投石索,那可真是原始社會的大殺器了,其在拚命甩動,給予一個強大的加速度後,能扔出超過百米的距離,而且在高手的手中準確度還非常高,如果不是蔣勝男領地的女子兵們,各個都戴著從楚源那兒批發來的女武神頭盔,怕是已經有人重傷下了火線,蔣勝男自己領地上也有投石索的高手,隻是受限於女子的力量,顯然她們造成的殺傷力,遠不如能用彈弓射出的爆炸彈丸,她之前也試過這種武器,沒有積年累月的練習,出不了效果。
數小時的對峙,看損失,紅羽部落扔下數具屍體,受傷者不知幾何,蔣勝男這邊別說死者,連受傷的人都會很少,但看氣勢,紅羽部落明顯遠勝過蔣勝男這邊一籌,他們不知道是不畏懼死亡,還是不在乎死亡,即使是在高爆炸彈巨大的轟鳴聲下,被炸得吱哇亂叫,親眼看著身邊人粉身碎骨,仍舊會在下一次口哨響起時不管不顧地發起沖鋒,像是形成了條件發射的巴普洛夫的狗一樣。
她哪裡曉得白展昭督戰軍的威嚴,在需要你沖鋒的時候不沖鋒,是真的會把你腦袋砍下來懸掛示眾。
更重要的是,你人死了就算了,你留在領地裡的家屬,還要遭受屈辱。
因此在白展昭恐怖統治和高超地PUA手段下,這些效忠他已有一段時日的部落民們,各個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蔣勝男拿出來的投石車和高爆炸彈雖然唬人,但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楚源肯定不能厚此薄彼,給蔣勝男的東西,白展昭自然也會有一份,隻不過由於他領地的特殊性,給的沒有對蔣勝男大方罷了。
白展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因此也不委屈,強力武器太多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他並不需要完美無瑕的勝利,恰恰相反的是,他的征程,正需要血肉屍骨來鋪路,唯有殺出來的王座,才會叫眾人信服,至於自己的領民心不心疼這個問題……他都差點被紅羽部落的人當成狗來對待,怎麼可能會心疼這些不知禮義廉恥如野獸一般茹毛飲血的部落民。
別看部落民們口口聲聲地叫著他領主大人,事實上,在白展昭的眼中,這些部落民,不過是會說人話的猴子罷了,人和猴子雖然有著相似的體態和外貌,但一個是人一個是動物,能混為一談嗎?不能,不可能!
蔣勝男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領地氣氛在紅羽部落一次又一次悍不畏死地沖鋒下,逐漸變得低沉。
她招攬的這批部落民們,本身就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失敗者——逃跑的奴隸,忍受不了部落氛圍逃出來的女性,因為失去生育能力被拋棄的婦女,在遇到蔣勝男之前,她們雖然結成一個小小的團體,但她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方式,基本上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茍延殘喘。
這樣的一群人,如何能指望她們有多大的戰鬥力和戰鬥意誌。
有人的手在發抖,有人拿著武器,臉上卻淌著眼淚……
唯一讓蔣勝男安慰的是,每一個人說喪氣話,也沒有一個人崩潰投降。
蔓延的無邊恐懼帶來巨大的壓力,似乎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但又偏偏撐住了。
蔣勝男不知道她們是怎麼做到的,她唯一知道的就是——
在有人作為那個碰到金字塔的崩潰點出現前,自己一定要撐住!
白展昭姍姍來遲,他通過私聊給蔣勝男發去訊息,收到訊息的蔣勝男往城墻下看。
紅羽部落中不知道何時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的個頭明顯比身邊的紅羽部落族人要高上一頭,頭上戴著紅羽部落象征尊貴的紅羽,胸前是用牙齒和寶石串成的項鏈,麵板蠟黃發黑,孔武有力,如非那雙與部落民截然不同的澄明眼神,蔣勝男幾乎分辨不出來,那竟是一個和她一樣來自現代的領主。
白展昭顯然比在現在這個時候還規規矩矩地給自己置辦了一身衣裳的蔣勝男更適應這個世界。
蔣勝男沒見過其他領主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見了白展昭,難免反思,自己是不是過於矯情——
雖然她也僅僅隻有兩身換洗的衣服,平日裡十分愛惜,用以維持自己的體麵。
“下來見我。”白展昭的言語十分霸道。
他接受了楚源讓自己庇護蔣勝男的請求,但也提出了要求。
那就是蔣勝男必須效忠於他,他不可能在發現蔣勝男的領地之後,還像是沒看到一樣,任由她自行發展,即使他同意,他領地上的部落民們也不會同意,楚源沒有詢問過蔣勝男就替她答應了這個請求,事實上,就算他征詢蔣勝男的意見,後者也會很快明白,自己看似有選擇可以做,但最終的結局其實隻有一個。
楚源天高皇帝遠,即使他能乘坐鷹鷲過來將她帶走,也帶不走她收留的那些領民。
而她有可能拋棄自己的領民們嗎?蔣勝男回頭看去,迎接她的是一雙雙擔憂的目光。
顯然,她們也認了出來,突然出現在紅羽部落當中的白展昭,很有可能是他們的頭領。
紅泥十分不安地說道:“領主大人,不然你直接跑吧,領地不要了,從水裡跑出去!”
蔣勝男的領地有一麵臨水,臨的還是很大一個湖泊,為了防止外敵入侵,靠近領地這邊的湖泊水草都被清理了一個乾凈,再加上土質鬆軟,有專人防守,因此一般人很難通過水上靠近,但如果是領地裡的人自己想離開的話,隻要膽子夠大,水性夠好,還是有可能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走水路逃走的——
這本就是蔣勝男為領地設計的一條生路。
麵對領民的建議,她搖頭,轉而說道,“是我將對麵的領主喊來的。
“我找了楚源哥哥做中間人,對麵的領主同意不傷害我們,但要我親自過去向他效忠。”
她的領民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蔣勝男走下城墻,獨自麵對白展昭?
她們或許沒聽說過白展昭砍頭魔王的名頭,但她們看得見紅羽部落那些男人們的眼神。
那是淫/邪的,猥瑣的,儼然是已經將她們當做是自己獵物一樣的眼神。
蔣勝男沒得選,女性在這方麵的敏感性是一樣的,領民們看得出來的事情,難道她這個領主還看不出來嗎?她又不是什麼真的生活在象牙塔裡的乖乖女。寡婦門前是非多,她母親獨身一人撫養她長大,類似的眼神和打量,她不知道自己見過多少次,隻是以前她可以像個小鋼炮一樣沖上去,讓那些骯臟的男人滾,這一次,她卻隻能頂著這些讓人渾身難受的眼神,一步步走到白展昭麵前。
和她一起離開安全的防禦範圍的還有她的眾多領民。
姑娘們最終商定,要和她一起離開,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她走到白展昭麵前,向著他單膝跪下,還不等宣誓效忠,突然聽到了身後的喧嘩。
蔣勝男猛地回頭,原來是一個紅羽部落的部落民,突然撲向了和她一起走出來的姑娘。
她心中的怒火騰地一下就升了起來,幾乎是想也不想,就提起剛剛放到地上的長矛沖了出去。
很難想象,一個一米六出頭的女孩,是如何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但她就是做到了——一矛,將那頭發情的野獸紮得死的不能再死。
鮮血流了出來,她對上被壓在地上的那個姑娘惶恐不安的眼睛,伸手將其扶起。
轉過身去,握著長矛的手微微顫抖,聲音卻堅定不移。
“這就是你的庇護,我沒有看到任何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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