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再次颳起,李有金顧不上巨蟒的威脅,瞬息間取出包裹裡的繩子將兄弟三人連在一起,接著固定在一旁腰粗的柳樹上。
巨蟒硬扛著狂風,衝著人臉槐倒下的地方蠕動,狂風大作,水麵上形成幾條水龍捲,通過引力四散開來的浮屍,在空中360°旋轉接著狠狠地砸向岸邊。
李有金在狂風中歇斯底裡地大喊道:
“快躲到樹背後。”
李有德緊緊地握住已經懸空的李有富,撕破喉嚨地迴應著身後兩隻胳膊死死抱住柳樹的李有金道:
“大哥,我撐不住了。”
兄弟三人成了狂風和柳樹之間較量的拔河繩。
風中,李有富的臉已經被吹得不成樣子。
鼓著嘴的李有金接著扯著嗓子大喊道:
“老二抱緊我的腿,這繩子就要撐不住了。”
李有德拚儘全力,抱緊手裡的李有富,努力地在狂風中,靠近李有金的腿。
就在李有德撐不住,要起飛的時候狂風變小。
河岸上七零八落地散佈著各種殘屍,冇一具是完整的。
低頭的李有富看著眼前已經摔得看不出原型的異物,和渾濁的渾黃黏液吐了起來,中午吃的兩碗臊子麵,一口冇留住。
李有德一腳將李有富眼前疑似皮球的東西踢開,對李有富道:
“慫娃,就你這膽子,還是乖乖地待在這吧。”
巨蟒在狂風停下之後,龐大的身軀踏上人臉槐搭成與龍島河岸之間的天然橋梁,蛇皮上被人臉槐粗壯的樹刺留下無數傷痕,等到巨蟒爬行到一半的時候,發出嬰兒般震人心魄的叫聲。
李有金咋舌道:
“可惜了,這畜生快要化蛟,竟然自不量力,人臉槐也是它能較量的?”
叫聲停止,形成了一副巨蟒纏繞在人臉槐身上,耷拉著舌頭的畫麵,像極了盤龍繞柱。
李有富不知想起了什麼,驚慌道:
“大哥,這是盤蛇繞樹《無名書》有言:盤蛇繞樹,是甲子之凶,十死無生。”
一旁的李有德笑罵道:
“臭小子,好好在這等著,二哥給你在龍城裡摸個夜明珠玩。”
李有富見勸阻無效,隻能在心裡祈禱,城隍爺和龍王爺能保護自己的兩個親哥哥。
臨走前,李有金叮囑李有富道:
“尕娃,你給我老老實實的。”
李有富點頭,看著倆哥哥越過生死橋,踏上升龍島。
倆哥哥在李有富的注視下,在龍島瀰漫的紅霧中不見身影。
看著哥哥們消失的地方,李有富近乎崩潰。
接著本來平緩的河麵上再次沸騰起來,一陣狂風過後,被風迷了眼的李有富,擦了擦眼睛後瘋狂地衝向河岸邊,不顧河水裡漂浮的浮屍,散發的惡臭味崩潰地向龍島的方向大喊道:
“大哥,二哥,你們快回來啊!”
“大哥,二哥,你們回我話啊。”
迴應李有富的是湍急的河水,順流而下的浮屍,空蕩蕩的河麵上哪還有半點龍島的影子。
傳說中的一切都靈驗了,李有富也失去了兩個最疼愛他的哥哥。
這一切都是因為貧窮,因為戰亂。
亂世中,窮人為了活命,任何一個機會他們都不會放過。
傳說中的龍島、龍城、人臉槐樹,接連消失,還有李有富的親人。
情緒過度的李有富兩眼一黑,暈死倒地。
等到李有富再次醒來,才被他老子告知,他們三因為餓,誤食了河邊的六月菇,出現幻覺,最後大哥二哥掉進了河裡,隻留下了在河灘上的李有富冇被沖走。
為了不破壞自己的形象,李有富自然不會把這些告訴李麟。
這也導致李麟啟用了骨子裡的探險因子,走上了探險的路。
這都是後話,回到正題。
李麟是李有富的孫子,本來在金城大學考古係畢業的他因為想讀研究生,所以帶著同校的室友,康哲和劉輝回到老家青城。
古老的青城有著黃河上的千年明珠的稱呼,自秦漢起,到隋唐時期屹立在這裡的龍溝堡、宋朝狄青建立的軍城、闖王墓,以及橫貫青城河穀的黃河,更是留下了無數傳說。
李麟對大學裡一起生活了四年的摯友道:
“劉輝、康哲、不是我吹,華夏曆史的源頭在隴省,隴省的曆史還得看我們青城。”
李麟的話,糊弄糊弄外地人康哲還好,對隴省曆史瞭如指掌的劉輝則對李麟的話表示無感。
李麟指著腳下的金沙灘道:
“這裡叫金沙灘,以前它是絲綢之路上的碼頭,從鹹陽到西域的貨物,隻要走水路,這裡是必經之路。”
李麟的這句話劉輝倒是承認,青城以水鄉,水煙之鄉聞名全國,不隻是唐宋時期,就算是明清乃至民國這裡的碼頭都起著無比重要的作用。
不遠處,一位身穿老頭衫,頭戴草帽,手拿鐵鍁的老漢引起了李麟的注意。
注視一會李麟大喊道:
“四爺,您下地嗎?”
老者放下手裡的鐵鍁,衝著李麟笑道:
“麟娃子,和同學下來玩嗎?”
李麟點頭道:
“是啊,四爺,您都七十多歲了,還這麼辛苦乾嘛?”
老者從褲兜裡掏出的藥瓶子裡倒出旱菸渣子,嫻熟地用報紙捲成菸捲,然後點上,一口濃煙在嘴裡吐出之後,臉上滿是憂愁地道:
“冇辦法啊,你九叔,今年四十三了,欠著一屁股債,還冇成家,我這當爹的趁著這把老骨頭能動,幫一點,是一點。”
老者的話,李麟感觸良多,就道:
“四爺,那您也要注意身體,不要累著了。”
老者吸完旱菸,拿著一邊的鐵鍁對李麟道:
“放心,你四爺我身體壯著呐。”
接著老者似乎怕三人注意到什麼,神情裡帶著慌亂道:
“想娃子,你先帶著朋友去轉吧,我去看看工農渠裡的水夠不夠。”
李麟點頭道:
“四爺,那您注意安全,我帶著同學先回家了。”
老者道:
“去你爺那裡看看,要強了一輩子,臨到老了自己非要留在農村裡,他的四個兒子,哪個不是事業有成,生活富足。”
李麟笑著點頭,冇有回答,老一輩的事,不是他能插手的。
李麟和同學回到家裡,爺爺李有富不在,李麟給康哲和劉輝說起了剛纔碰見的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