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學龍一時不由得叩首在地:“陛下開恩,以賣官鬻爵斂財的並非是所有東林黨人,如今籍沒東林書院田產,這讓東林書院諸學子恐難以再安心於學業之事啊!”
“如果一個書院是靠敗壞國家吏治的方式來斂財培養學子,那所培養的學子豈不將來都可能會成為的貪官祿蠹?畢竟可以美其名曰,是為助學,所以不得不貪!”
朱慈烺這時問了起來。
解學龍一怔,一時語塞起來。
而史可法這時則道:“陛下,治國之第一要務莫過於重視教化,東林書院乃教化重地也,如今籍沒其田產,恐不利於教化呀!”
“教化什麼?”
“是教化士子中第做官後賣官鬻爵還是漂沒公帑?”
“還是教化士子寧壞國家根基也要護衛自己朋黨利益?”
朱慈烺質問起史可法來。
史可法也一時不知該作何說辭。
而解學龍這時倒是無奈苦笑起來:“東林書院的確讓陛下失望了,也的確有負皇恩,但陛下,東林之主旨真的非是要禍國殃民,而真的是要救國救民啊!”
“所以為救國救民,一些在北都的東林人就要跪迎闖賊,一些在南都的則要降清,還有一些就要賣官鬻爵斂財肥黨?”
“這裡麵,是跪迎闖賊能救國救民,還是降清能救國救民,或者說是賣官鬻爵斂財肥黨能救國救民?”
朱慈烺再次問了起來。
接著,朱慈烺又對解學龍道:“你也不要否認,這些都是證據確鑿的。”
解學龍則咬緊了牙,一時隻得道:“陛下既這麼說,臣無話可說!東林一黨的確也良莠不齊,也的確可能是所持主張空泛了些的原因,以至於雖然同意東林主張者,雖然都口口聲聲說救國救民,但做出的選擇卻大相徑庭,乃至滑稽非常,但臣還是請陛下不要將我東林直接列為逆黨,我東林大部分是真無反心啊!”
解學龍說著就又道:“臣現在也不敢奢望陛下不抄沒東林書院所得之田,隻求陛下勿將我東林視為逆黨。”
“臣也一樣!”
“陛下,東林所持主張本隻是限製權臣,崇尚氣節與道德,輕徭薄賦,允民說話議政,以國為本的,隻是說,大奸似忠之輩敗壞了東林名聲而已。”
史可法也說了起來。
朱慈烺這時候則道:“不是朕不願意相信你們東林也是為救國救民。”
說著,朱慈烺就站起身來,道:“但你們看看秉持東林主張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東林之官僚士子,做的都是些什麼事?!”
“有一件對國家百姓有大貢獻的嗎?!”
“昔日楚人熊廷弼被你們東林人彈劾走,而讓你們東林之人袁應泰為遼東經略後,結果連失遼陽、沈陽兩大重鎮,導致遼事大壞的事就不提了;就說最近,你們東林諸人竟願意受錢謙益驅使,有意勾結馬士英,不讓朕帶北兵入南都一事,你們想過這樣的後果嗎?!如果北兵因此生怨,直接降了建奴,哪有今日的揚州之勝?”
史可法聽後當即叩首在地:“此事是臣之過!是臣愚昧而失節,臣甘願受誅。”
“若非你不是主謀,主謀者乃錢、週二人,朕早殺了你!”
朱慈烺說了一句,接著就又道:“朕說這些,無非就一個意思,臉麵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
“要想讓朕瞧得上你們東林諸人,就別隻嘴上隻喊著救國救民,實際上卻乾著貪贓枉法、出賣國家與欺壓百姓的事;要拿出行動來!”
“你史可法籌糧還是拿出了行動的,所以朕還在用你,但是你看看人家馬士英,人家非東林之人,可比你做的還要好,至少江西人家就靠招撫的數十萬義民守住了,使得江右之地免遭胡虜屠戮;還自籌到和史可法一樣多糧食,關鍵人家是在江西啊,還有數十萬剛剛招撫的義民要養,你史可法是在蘇杭富裕之地籌糧啊,而且是東林之人的地盤,卻籌了那麼久,也才剛剛滿足朝廷所需,是你史可法個人無能,還是整個東林嘴上喊著救國救民,但實則多為見小利而忘義之輩?”
史可法不由得抬頭看向了朱慈烺:“陛下指責的是,是臣等東林之人不夠賢能!”
“能力不夠也就罷了,關鍵是你東林諸人自己最為提倡的道德也沒維持的很好。”
朱慈烺說道。
“是!”
史可法這時說了起來。
解學龍也在這時繼續苦笑起來:“陛下的話倒也一針見血,隻是可惜,臣現在沒有機會向陛下證明東林非盡是奸邪之輩了。”
“有機會!”
這時,李邦華倒是站出來說了一句。
朱慈烺看向了李邦華:“有什麼機會?”
李邦華則道:“陛下,臣請恕解學龍死罪,給他一個為東林掙名的機會!”
朱慈烺道:“你說說看。”
李邦華拱手稱是,然後就道:“解學龍雖私德有虧,但大節上卻站得住腳,另外,就是雖心中有國但無君,雖心中有黨但無社稷蒼生,這樣的人,可以說於國於君無用,留在國內的確還不如殺了乾凈!因為這種人在朝堂則亂政,在地方則亂禮。”
解學龍聽後十分不服氣:“陛下!大塚宰的話實在是難聽,臣寧死不辱,請陛下不要讓他再說下去,什麼亂政亂禮,臣難道還真的十惡不赦了嗎?!”
“繼續說下去。”
朱慈烺這時卻如此對李邦華吩咐起來。
李邦華則繼續說道:“但是如果把他放到建奴那邊去,他的無德之處卻了有功於我大明的地方,他的有德之處更成了為我大明做事的保障!”
“因為在此人眼裡,是國家大於朋黨大於君主的;所以,陛下,隻要他去建奴自然會繼續大搞朋黨,而壞建奴之內政,而不會因此把建奴之皇帝真的放在心上,畢竟他輕視君權,隻會為了漢家之國,認真為大明破壞建奴的吏治,或者是無意識地破壞,隻是說不定會給大明傳遞一些更機密的建奴內政情況。”
朱慈烺聽後點首:“這麼一想也是,隻要他去那邊,那瞬間就真的能成救國救民之才了!”
“陛下,臣寧死不降清!”
解學龍當即表示了拒絕。
朱慈烺則直接威脅道:“你真的要讓朕對你東林徹底失望,而將東林打為奸黨嗎?”
“臣!”
解學龍一時語塞。
朱慈烺哼了一聲道:“朕已經不指望你們東林能徹底振興大明,隻是讓你解學龍證明給朕看,你們東林中還是有人願意為國犧牲一切的,能踐行救國救民之理唸的而已了,結果怎麼現在有這個機會,就又不願意了?還是說,你隻在乎你個人的名節,不在乎向朕證明你們整個東林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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