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文宣隊了?那這馬上十一了,你不是又要不來上班了?”
“嗯哪,”張鐵軍得意的笑起來:“過幾天就要去參加排練了,又可以合法的不來上班,反正就是跟著混。”
“那你直接調走個基巴的,還在這混著乾什麼?”
“我也想調啊,七月分配九月調走啊?廠長又不是我爹。現在我就挺滿足了,咱家又沒有啥關係。”
大夥都笑起來,幾個老工人對張鐵軍的態度明顯有著一些變化。一個剛進廠的小孩兒,憑著自己又是掙錢又是去文宣隊的,真的挺厲害了。
厲害的人不管在哪總會受到尊重,起碼高看一眼。
“以後有什麼掙錢的路子,”尚中文想了想說:“在不影響你自己的情況下,能不能和咱們說一說?咱們也不求著大富大貴,能掙點小錢冬天給媳婦買件皮大衣就行。”
張鐵軍想了想說:“其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現在就是在賣衣服,你們要是想乾的話我能支援一下,好賴不計可以給你們帶貨回來,就看你們想不想乾。”
徐大個想了想,看了看尚中文:“要是他能給帶貨的話我感覺還真行,咱們不用去進貨,就是找個地方賣唄,那不簡單多了?”
尚中文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張鐵軍:“那不影響你自己嗎?”
張鐵軍搖了搖頭:“沒什麼影響。賣衣服的人多了,從站前到市裡沒有幾千家也少不哪去,多一個少一個能有什麼影響?進貨也就是多拿幾件的事兒。”
幾個人都點點頭,感覺張鐵軍說的實在,尚中文看了看徐大個:“你怎麼想?我想乾。我媳婦她們單位現在工資都要發不出來了,白耽誤時間,還不如去試試。”
徐大個拿過小飯盒卷旱煙,也點頭:“試試肯定行。你想在哪賣?站前肯定不如市裡,咱們這邊這人手裡有點錢都往市裡送,在咱們這賣不上價。”
老寇起來去拿安全帽:“我去崗位轉一圈兒。”
他家在農村,是占地過來的大集體,家裡就他一個工人,做生意這種事兒他肯定是不會摻和,也沒有那個條件。
其實在這邊上班的人大部分家裡條件都相當一般,或者說不好。
“我也去。”尚中文拿上安全帽抓著豬八戒跟了出去。
“轉車了你們都不去崗位轉轉哪?”徐大個看了看剩下的幾個人。
“去唄,看一眼心裡也有個底。”幾個人起來戴上豬八戒拎著安全帽出去了,爾特還帶上了鐵鍬,準備順手收拾一下,下班掃道的時候能輕鬆點。
張鐵軍不用去,他那個崗位相當安全,基本上不用管。
點了根煙,徐大個看了看他:“真對你沒什麼影響?別不好意思,該說的就說,不想做就不做,誰也不能把你怎麼的,得算計好。”
“真沒事兒,”張鐵軍說:“又不是誰的忙都幫,咱們認識多少年了?我都是你看著長大的,順手的事兒。
我在市裡有好幾個攤兒,賣的品種也多,到時候你直接去攤子上看貨就行,看中哪個拿哪個,賣完了再給我本兒。”
“你掙了多少錢?”徐大個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問。
“三十來萬。現在賣衣服正火,一個月萬八塊錢應該有保證。前提是得上對貨。”
“那肯定的,眼光這東西太重要了。”徐大個點了點頭:“我回去和你嫂子商量商量,動心了,掙多少錢先不說,媳婦兒孩子多弄幾身衣服也是好事兒。
三十來萬,我操你個哥兒的,想都不敢想,你是真出息了。你媽不要你交啊?”
“交了,前麵掙的除去買車我都給我媽了,反正攤子都支起來了,我拿那麼多錢也沒用。
要是想乾的話最好還是去市裡,咱們這邊就賣女人小孩兒的,男裝還是算了,你看看有多少人天天穿著工作服的?一件衣服穿五年,還掙個屁的錢。”
“我操,”徐大個呲著大牙笑起來:“我感覺你特麼就是在說我。穿工作服不行啊?還省錢。”
張鐵軍匝匝嘴:“麻了個鄙的,我們分配連個工作服都沒給發,操的了。”
“這邊都是大集體,發什麼?不要錢哪?你看選別哪年不是兩套?廠部那邊還有乾部服呢。咱們就算發那玩藝兒也不行,都是粗帆布的。”
“我看你一天天的不是穿的挺好的?”
徐大個就笑:“結實扛造唄,天天上班也不用講究什麼,還不是捨不得,真要是有錢我不想穿好的呀?老有老小有小,媳婦兒也得養,哪不要錢?那麼容易。”
“我答應給劉三子弄個櫃臺,你回去和嫂子說一下也去吧,賠不著。”
“你手裡有多少?給這個給那個的,夠分嗎這麼些人?小王玉剛那邊你肯定也得拉一把吧?還有誰?”
“沒了,就這幾個人。劉三子和你差不多,他爸原來也是和我爸在一起的,也認識好些年了。我說的不是我自己的櫃臺,是我幾個朋友的,他們自己不乾,暫時都給我用著。”
“那他們圖什麼呢?占櫃臺也得花錢交租子吧?”
“轉租唄,火了以後轉一個怎麼不得幾萬?就是一次性的砸一炮,這個錢省不掉。”
“我可沒有那麼多錢,要是有那麼多我早就換三室房子了,現在孩子還和她奶擠一個屋呢。”
“先乾著,現在櫃臺還在我手裡,就正常交個租金,等他們要轉的時候看唄,要是掙錢了你就不差那幾萬,要是沒掙著或者不想乾了就撤,又沒有風險。”
“租金是多少?”
“現在不到兩千,輕輕鬆鬆。以後肯定會漲,不過那都是小錢兒。”
“真能掙一兩萬?”
“掙五千不也是你十倍工資?你還嫌少怎麼的?”
門一開,外麵巨大的噪音沖進來,徐大個起來去拿安全帽:“我去崗位看看。”
尚中文回來了,他是篩子工:“特麻的,我那又磨漏了,天天都得基巴補,真是特麼克了。”
徐大個就笑:“你不就是乾這個的,不乾活白給你錢哪?又不用你自己出東西。要不咱倆換,你去換襯鐵。”
“可拉基巴倒吧,我還是玩電焊得了,你那個我弄不了,太嚇人。前兩天老寇篩子上那個女的有什麼說法了沒?怎麼沒信了?”
“那說什麼?”徐大個戴好口罩去拿鐵釬子:“那去哪找?就剩特麼一塊肉了,誰知道從哪下來的?誰找誰麻煩,上麵都不管你有什麼不平衡的。”
“又死人啦?”張鐵軍頭問了聲。
“那不經常事兒,”徐大個搖搖頭:“自己注點意加點小心就行了,管不過來也管不著,咱們這弄個人進去渣都剩不下來,可不是鬧的。”
徐大個出去,尚中文湊到張鐵軍身邊:“哥們,現在要是乾的話得投多少錢?”
“現在用不著多少,就是交個租金,貨先從我這邊拿就行,記個數賣了再給我錢都行。就是後麵火了以後人家櫃臺肯定要轉,到時候就得看行價了,一個櫃臺怎麼也得幾萬。”
“要是真掙著了幾萬也不多。”尚中文點了點頭。他家裡條件要比徐大個家好的多,對錢的理解也不一樣。年輕嘛,更能接受投資的概念。
“我朋友放在我手裡一共二十個櫃臺,我估計最晚也就是十二月份就得張羅著轉了,能平轉三個月,要是弄好了也能弄個七八萬在手裡,要是想乾就抓緊。”
“老徐說乾不?”
“應該差不多,看他自己唄,這玩藝兒也不是勸的事兒。劉三子要乾。”
“那我琢磨琢磨弄一個,信你。我回去和媳婦兒商量商量,家裡錢都在她手裡。”
“你就讓你媳婦兒去守攤子,都不用雇人,她那工作要不要也沒什麼意思。”
“通勤唄?到是也行,就是有點累。”
“掙著錢了就不累了,就是坐火車唄。”張鐵軍笑起來:“心疼媳婦兒也沒有你這麼個心疼法,又不起大早,地下上午八點半才開,下午四點半就關了。”
他媳婦兒長的有點漂亮,一米七多的大個兒,身條相當正,愛笑,笑起來特別好看,性格也相當溫柔。這年頭帥的都找好看的,隻要男的帥媳婦都差不了。
主要是這個年頭大環境擺在那,大部分都本分,都能過日子。
張鐵軍上輩子得傷寒就是在這個屋裡,就有尚中文一個,他媳婦兒天天坐早車去傳染病醫院給他做飯,那真的是讓人羨慕死了。
“那中午吃飯怎麼弄呢?能吃好不?”
“能,跟著我這邊吃就行,我在市府賓館定的盒飯,想吃什麼可以點。”
“那行,那還行,起碼不能去遭罪呀,你說是不?”
“對,你說的都對。”張鐵軍笑起來,見過對媳婦好的,沒見過對媳婦這麼個好法的,也太細了。
“你雇人啦?雇了多少人?給多少錢?”
“你不去補篩子啦?”
“等會兒沒事兒,你先說說。”
“我雇了三十多個人,一個人平均下來五百吧,五六百。工資加獎金。工次就兩百二兩百四,獎金就是按照銷售額給。
那活還是有那麼累,你得讓人家平衡,錢不是一個人掙的。”
“那你一個月工資就得支出去一萬五?”
“差不多,比這多點。我二十個櫃臺。”
“我操,真是大發了。真行。……乾,操特麼的,不拚一拚不行了,看你騎那大摩托太特麼眼熱了我操的。”
“能乾,就是掙多掙少的事兒,怎麼的一個月也至少頂你一年工資。”
張鐵軍對尚中文的感官很好,人長的帥,也相當正,是個能處的。上輩子兩個人來往的少,關係一般,但並不影響相互的瞭解。那時候他是真不懂事兒。
“你現在是咱們班最有錢的了,歲數還最小。”
尚中文抬頭看向十幾米高的頂棚:“以前紅伍最有錢,他比你大兩屆,手選那個,在南山開批發部的,再就是開飯店的,去別的班了。
人還是得拚哪,靠上班是沒什麼盼頭……這班又不敢扔,也不能扔,好賴是個鐵飯碗。”
“讓嫂子去不就行了,你一個櫃臺的話是坐著賣貨,和我那不一樣,我那邊是站著的。沒那麼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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