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到九三年,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在全國就颳起了一股抽獎風。
全國各地的百貨公司供銷社商場什麼的都搞起了有獎銷售,剛開始還是買東西達到一定額度可以抽獎,然後就是買了東西就可以抽獎,再然後直接花錢抽獎。
獎品也從剛開始的小百貨家用電器不斷上提,最後一等獎基本上都是小轎車了,最次也是個進口大冰箱。
當時各種廣告宣傳和領獎風波頻頻見報。
做假是我們的老傳統了。大獎沒放到箱裡都不算什麼,抽中了直接不承認的都不奇怪,甚至還說中獎的造假獎票要把人給送進去。
所以現在已經文明多了,以前都是明搶的,現在好歹還給你抓把瓜籽兒。
幾個人的話題就轉移到抽獎上去了,小高唰唰的把錢數了兩遍,遞給張鐵軍。也是滿眼羨慕。話說他爸還是張鐵軍的技校老師。
張鐵軍接過錢抽出兩百遞給一邊的薑延虎:“你結婚的時候正好我去京城了,禮給你補上,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薑延虎愣了一下,看了看張鐵軍,這才一呲大牙笑著把錢接過去:“那我就謝謝你了唄?這扯不扯,也沒吃上席。”
“沒事兒,等你孩子滿月了我吃兩頓。”
張鐵軍拍了拍薑延虎的肩膀,把工資揣到兜裡對劉三子和尚中華幾個說:“那,三哥,尚哥,尹哥,我就先回去了。”
“行,哪天有時間再嘮。”劉三子點點頭。
“不待會兒啦?”尚中華問了一聲。
“我去新廠那邊坐會兒。”
“走吧,我正好也要去那邊,咱倆一起。”尚中華拿了安全帽和大手電,和張鐵軍一起從操作室出來。
本來張鐵軍是打算直接走過去的,尚中華這一下來感覺不讓一下就不太好:“尚哥,上車。”
“可拉倒吧你,”尚中華往邊上躲了一下:“我這一身上去那還了得?可別扯了,幾步道的事兒。”
“沒事兒,車座都是皮子的,擦一下就行了。”
“不坐不坐不坐,溜達過去得了。我到是挺想坐的,等哪天穿乾乾凈凈的再坐一把。”
兩個人就並肩往新廠走,走出一段,尚中華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人了,對張鐵軍說:“中文那邊還得謝謝你唄。
上個月小兩口掙了兩萬回來,把我家老頭老太太高興夠嗆,人都精神了。”
“應該的,咱們都一個班組的,不用這麼外道,掙錢也是他們兩個能乾。”
“話不能這麼說,沒有你他倆上哪掙去?做夢吧。”尚中華搖搖頭:“等年底,等年底你不忙了來家來,怎麼也得吃頓飯。”
“這個行,”張鐵軍笑著點頭答應下來:“吃飯的事兒我愛乾,就是別勸我喝酒。我酒精過敏,喝完太難受了。”
“不勸你,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不喝,就是表達個心意。”
張鐵軍點點頭,看了看尚中華:“你不打算也弄個攤子?我手裡還有。我朋友一共有二十五個櫃臺在我這邊兒,十五個服裝十個鞋帽。”
“你自己不打算留啊?不是挺掙錢的?”
“錢還能掙完?我自己這頭夠用,現在算上你家老三才租了五個出去,剩下二十個我打算再留十個,還得往外走十個。”
尚中華抓了抓頭皮:“到是挺動心的,有中文他們墊著也不用擔心啥,就是沒人吶,我班肯定不能扔,俺家你嫂子那頭得在家照顧倆老的呢。”
“雇人唄,還有中文他倆幫你照看著,你擔心什麼?”
“劉三子弄了倆是不?”
“嗯,兩個。要不你也弄兩個?”
“可別扯,”尚中華搖了搖頭,吧嗒吧嗒嘴:“劉三子媳婦兒能去,那咱比不了,他媽身板多硬實啊。琢磨琢磨弄一個還行,我都不太敢呢。”
“這有什麼不敢的?現在就是這麼個時代,工資也就是個養家餬口,想掙錢就得闖出來。”
“是這麼個道理,鐵軍你是實在人。”
尚中華想拍張鐵軍一下,揚了揚手又收回去了:“別的不說,這要是紅武那樣的肯定得捂著藏著的,可沒有你這麼大氣。”
“這個談不上,”張鐵軍有點受不了這種當麵誇獎,弄的臉紅心跳臊的慌:“尚哥你要是想弄就讓中文直接找我妹妹就行,簽個協議。”
“行,晚上我和中文商量商量,我也不求多,一個月有個五七八千的就滿足,那小日子就飛起了,還要啥?別踩坑裡。”
進了廠房就不說話了,閉著嘴捂住口鼻大步快走。有了手電在廠房裡要得勁兒不少,避開積水,兩個人開門進了休息室。
劉彪,徐大個,爾特還有尚中文正在那打撲克,許小峰擠在尚中文邊上看,吵吵八火的,老寇沒在。
徐大個家上個月按小華的估算,能掙個四千多五千塊錢的樣子,礦區這邊相比市裡確實是要差出來一大塊。
就這也頂得上他大半年工資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兜裡有錢腰桿壯,錢能改變太多的東西,精氣神兒都不一樣了。徐大個都抽紅梅了,雖然旱煙也沒扔,已經是極大的變化。
尚中文和許小峰都換成了三五。到也不是顯擺,在市裡做生意難免要給別人發根煙什麼的,太差了不好看。
兩個人BB機也挎上了,都是媳婦兒給買的,年輕人嘛,有錢了自然就想讓自家爺們出門牛逼一點兒,至少不能比誰差了。
東北這邊一般有了媳婦兒以後,穿的戴的用的吃的基本上就都是媳婦兒給張羅了,買啥穿啥,做啥吃啥,出去就是媳婦兒的臉麵。
“你怎麼跑來了?”徐大個坐在迎門,一眼就看到了鉆進來的張鐵軍。其他幾個人扭頭看過來。
“來看看你們唄,挺長時間沒上班還挺想唸的。”
“那你就來上班唄,誰又沒逼著不讓你來。這段忙什麼呢?”
“他來取工資吧?”許小峰笑嘻嘻的伸手來摸張鐵軍的衣兜:“聽說你這個月獎金可不少,都乾上兩千了。是不?”
“真的假的?”徐大個看向張鐵軍:“是嗎?獎金兩千哪?”
劉彪震驚了:“我操,你把廠長家閨女禍禍啦?怎麼可能這麼多?”
“廠裡,公司,市裡省裡,四級嘉獎一共才一千八,還真不算多。”尚中華說:“鐵軍的歌可是上了國家臺呢,一千八多呀?”
“哦,那不多。”徐大個搖了搖頭:“剋扣了唄,那不是正常事兒?蟣子路過都得扒層皮下來呢,何況是錢了。估計下來的得上萬。”
“怎麼可能。”張鐵軍笑著搖搖頭:“不可能那麼多,都是專向獎金,再說怎麼可能那麼高。”
“這個你還真說錯了,”尚中華把安全帽扔到桌子上坐下來:“到你手都一千八了,發的給的更多,要不你好信找人打聽打聽去,妥妥的。”
“這特麼的,外麵掙錢比不過也就算了,上班獎金也比不過。還讓人活不?”劉彪把手裡的撲克扔到桌子上:“不打了,沒心情。”
“我靠,”尚中文伸手去攔沒攔住:“你小子特麼是不是看要輸了?輸不起是不?”
“那他能跑得了?”徐大個把手裡的牌亮給尚中文看:“對對牌不就知道了。”
“對什麼對,”爾特抓過徐大個的牌和到廢牌裡:“鐵軍來了嘮會嗑得了唄,撲克什麼時候不能打?是不彪子?”
“那對。”他倆打一夥,劉彪子肯定是贊同。
“這倆鬼,白瞎我一手好牌了。”尚中文看了看手裡的牌,扔到桌子上:“鐵軍你現在是在外麵忙呢,還是在廠子排練?”
“在沈陽,廠子這邊我不用跟著排練,元旦的時候上臺就行了。得看時間能不能排得過來。”
“在那頭乾什麼玩藝兒?”徐大個給鐵軍扔了根煙。
“創作,讓我寫歌兒,就是混個日子。”
“那你就價調走得了唄?還在這混個啥勁兒?”尚中華接了一句。
張鐵軍撓了撓眉毛,抽抽著臉嘖了兩聲:“我也想啊,這頭是部隊,我要過去就算特招當兵了,我有點不想去。
先這麼混著吧,反正什麼也不耽誤。我一共才上了幾天班啊?”
“特招當兵不好嗎?”
“管的太嚴,我事兒那麼多。”
“我感覺是你想多了,當兵和當兵也不一樣啊,再說你外麵那些事兒掛到我張嬸兒身上不就行了,又沒有規定說誰的媽不能乾什麼。”
“我先這麼混著吧,混一年兩年再說,又不耽誤工資。”
“那頭給你什麼待遇?”
“上尉,格外有創作津貼。”
“可以了,過去就是連級待遇,你還想要啥?”
閑聊了一會兒,張鐵軍看了看時間,出來了回了家。要中午了。再說他在這坐又不能坐,碰哪都是一身灰,弄的像罰站似的。
回到新店麵,工人已經在安裝側麵的框架,粗大的方管架子豎起來以後就感覺有點單薄起來,主要是太高了,有十米掛零。
不少人圍在邊上看熱鬧,議論紛紛的。
張鐵軍停好車下來,在人群裡看到了鄭瑩,過去拍了她一下:“你在這乾什麼?”
“媽。嚇我一跳,煩人哪你?”鄭瑩嚇的一哆嗦,一回頭看是張鐵軍又有點高興,臉上的表情就相當復雜。想伸手拉張鐵軍又沒敢。
“你怎麼沒去街裡?”
“早晨去了。這兩天來事兒。你去找我啦?麻鄙的你去了也不是找我。”
“那正好,從現在就把口忌了,乾凈了以後我帶你去做手術。”
“……真要去呀?保準不?我有點害怕。”
“沒什麼可怕的,做完當天就能回來了,就是要養一段時間,得兩個來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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