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你的妻子,你的孩子,皆因她遭難。
那時他雙眼通紅,伏在我床頭說:阿蓁,我不能。
馮氏是舅舅唯一的血脈。
我不能……我抬起手,去觸碰他的臉,毫無血色的唇吐出這世上最無用最體貼的話。
冇事的,陛下。
這話確實起了效果,裴修瑜從那以後好像就成了紫宸殿鳳儀殿兩點一線,日日守在我身邊。
我們都知道,他怕我發瘋,他瞭解我的,我怎麼會真的冇事,血債要血償的。
第五年的春日裡,他批完摺子困得很,我點了一勺安神香,嫋嫋的白煙自赤金四腳獸爐裡悠悠而出,裴修瑜睡得很安恬。
我合上鳳儀殿的門,來到了安樂宮門口。
安樂,你怎麼能安樂一生呢,殺人凶手。
馮寶宜看到我時倒是冷靜,不過是嘴裡仍然不乾不淨。
很快,她就說不出話來了。
她的奴才們都很聽話,我讓他們壓住她,喂她吃了一粒藥。
這藥很難得,鶴頂紅。
然後我拿出了一把匕首,其實不很鋒利,花哨美麗而已。
我聽說,鈍刀子割肉最疼。
馮氏,你怕不怕。
我往她小腹劃了一刀,冇見血,於是我又劃了一刀。
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馮寶宜喃喃,我湊到她耳邊,那日湖水的冰冷遠不及我的孩子失去讓我心寒,哀慟湧了上來,厲聲道。
你以為我還想活嗎? 馮寶宜,從你進宮的那一日起,我對你多番忍讓包容,你以為是我怕你? 我是可憐你,滿門抄斬,孑然一身。
你的陛下表哥也憐惜你,孤女一個,可是你呢? 無妨,既然你不想獨活,地底下的國公爺想念你,你便去陪著他。
裴修瑜後來追封她為嬪,葬入妃陵。
他來尋我的時候,我正在燒東西,火盆的焰子竄的很高,呼呼地幾乎撲麵,劈裡啪啦燃出聲響,四個肚兜,兩個小帽子,並著許許多多的小孩兒物件一點一點被火焰吞噬,化為灰燼。
皇後。
我轉過頭衝他笑,我記得那一日我穿了一身雪白,鬢邊還簪了兩朵白花,帝後或太後崩逝,宮中唯可穿白,否則要治一個大不敬之罪的。
我伏身埋首行了一個大禮,珍珠流蘇簌簌作響。
臣妾自知犯下大錯,鳳印寶冊還請陛下收回。
臣妾此身,任由陛下處置。
裴修瑜就站在離我一丈遠的地方,我卻感覺很遠很遠,從來冇有這樣遙遠,他身上繡的龍紋也從來冇有這麼刺眼,灼的我四肢百骸生疼。
索...